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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永林,年生于江西都昌,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江西省作家协会理事,滕王阁文学院合同制专业作家,曾任《微型小说选刊》主编。已在《人民文学》《北京文学》《大家》《山花》《人民日报》《小说界》《光明日报》等报刊发表余篇小说,其中余篇被《小说选刊》《小说月报》《中华文学选刊》《读者》《作家文摘》等报刊转载和收入《中国新文学大系》《新中国60年文学大系》《微型小说鉴赏辞典》等余种选本。曾获江西省第五届谷雨文学奖、冰心儿童图书奖(两次)、小小说金麻雀奖以及《人民日报》《小说月报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小小说选刊》等报刊优秀作品奖、征文奖,数十篇小说被改编成电影、广播剧、电视剧。多篇作品收入《中学语文》《初中语文读本》、土耳其大学语文等教材。部分小说译成英文、日文、法文推介到国外。已出版16部小说集。

我喜爱的微型小说(小小说):陈永林卷

目录

乌鸦

半小时的故事

胆小鬼

毒不死的狗

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家文丛《红乌鸦》陈永林著世界图书出版社公司

乌鸦

二傻的院子里有棵枝茂叶盛的鸡公树,鸡公树上有两只鸟窝,一只鸟窝里住着一只喜鹊,另一只鸟窝里住着一只乌鸦。每天早晨,喜鹊便“加加”地叫两声。喜鹊叫时,二傻的父亲乐哈哈地笑:“喜鹊给我们报喜呢,今天不知又有啥喜事。”二傻的母亲也笑着说:“喜鹊叫得真好听,喜鹊一叫,我身上的骨头都酥了。”乌鸦有时也忍不住跟着“呱呱”地叫,二傻的父亲便拿石头扔树上的乌鸦。母亲对二傻说:“快骂乌鸦。”二傻便骂:“乌鸦对着我呱,乌鸦死了爷,娘在屋里哭……”后面的话二傻忘了。母亲骂二傻:“已教你一千遍了,还记不住。你这猪脑子!”二傻的母亲便骂起来:“娘在屋里哭,爷在山上放爆竹……”据说乌鸦是报忧鸟,乌鸦一叫,就有坏事降临,只有对乌鸦大骂,乌鸦的报忧才不灵验,才能化险为夷。乌鸦不敢再叫了。乌鸦对喜鹊说:“人们怎么讨厌我的叫声,却喜欢你的叫声呢?你的声音并没有我的声音好听呀。”喜鹊说:“我是报喜鸟,你是报忧鸟,人们自然喜欢我。”乌鸦说:“那我今后只报喜,不报忧。”这天,二傻的弟弟划火柴,把灶外的柴火引燃了,浓烟一个劲往外飘。二傻的父母都在田地里干活。乌鸦对喜鹊说:“我得去叫他们回来灭火。”喜鹊说:“那你不又成了报忧鸟?”“那你说怎么办?眼睁睁地看着这火越烧越大,然后把这房子烧为灰烬?我办不到,我情愿他们讨厌我。”乌鸦说着飞走了。乌鸦在二傻父母的头顶上盘旋,并“呱呱”地急叫。二傻的父亲捡起块土坷垃扔乌鸦,二傻的母亲又骂乌鸦:“乌鸦对着我叫,乌鸦死了爷……”乌鸦仍不飞走,叫得更急了。二傻的母亲说:“是不是家里出了事?乌鸦给我们报讯来了。”二傻的父母急急地往家里跑,很远,便看到房子的上空浓烟滚滚。二傻的父母一边跑一边喊:“快帮我救火,快帮我救火。”村人都挑起水桶,拿着水盆跟在二傻父母身后。火终于被扑灭了。二傻的母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,乌鸦也“呱呱”地凄叫。二傻的父亲捡起块石头扔乌鸦,乌鸦飞了。乌鸦感到很委屈,如不是自己及时报信,那这房子已烧成灰烬。可他不但不感激它,还恨它。喜鹊说:“谁让你是报忧鸟呢。”二傻的父亲也说:“乌鸦一叫,坏事就到,还真灵。”二傻的父亲拿根竹篙捅乌鸦窝,竹篙短了,够不着乌鸦窝。二傻的父亲便爬树,爬到一人高,脚下一滑,一屁股坐到地上。二傻的父亲摸着屁股“唉哟唉哟”地呻吟。乌鸦也对喜鹊说:“我发誓,今后天塌下来,我也不报讯。”喜鹊不说话,只笑。乌鸦问:“你笑啥?”喜鹊说:“你做不到的。”乌鸦咬着牙说:“我一定做到。”但乌鸦还是没做到。一条大蟒蛇进了院子,朝二傻的弟弟爬过去。二傻拿了根竹棍打蟒蛇。蟒蛇“呼”的一声蹿起来,缠住了二傻。二傻大喊:“救命。”乌鸦一个直冲,对着蟒蛇的眼睛狠狠地啄,蟒蛇痛得松开了二傻,张开大口朝乌鸦扑去。乌鸦躲开了,对着蟒蛇“呱呱”地愤怒地叫。乌鸦对喜鹊说:“你快去报信。”喜鹊说:“我是报喜鸟,我只会报喜。”乌鸦说:“那你来对付这条蛇,我让他们来支援。”喜鹊说:“别吵了,我要睡觉。”喜鹊缩回窝里。乌鸦只有同蟒蛇斗。乌鸦知道它斗不过蟒蛇,它只有瞅准机会啄蟒蛇的眼睛。蟒蛇另一只眼睛又被乌鸦狠狠地啄了一下,血一下从蟒蛇的眼睛里涌了出来。蟒蛇逃了。乌鸦累得只想趴在窝里好好睡一觉,但又担心蟒蛇会再来,只有歇在树枝上“呱呱”地叫。收工回家的二傻父母远远便听见了乌鸦的叫声,心猛地揪紧了,又出啥事了?要不这报忧鸟不会叫得这么急。二傻的父母加快了脚步。此时喜鹊也叫了起来,二傻父母的心踏实了,报喜鸟叫了,不会有啥坏事。二傻见了父母,说:“一条大蛇缠得我不能吸气,要不是乌鸦啄蛇的眼睛,我准被蛇吃了。”父亲说:“你这个傻瓜,把喜鹊说成乌鸦了。喜鹊和乌鸦都分不清。”二傻说:“真的是乌鸦。”父亲仍不信:“好,是乌鸦,在你眼里喜鹊就是乌鸦。”二傻说:“喜鹊是喜鹊,乌鸦是乌鸦。乌鸦啄蛇的眼睛,喜鹊趴在窝里睡觉。”父亲对二傻吼:“别再说了。”二傻不敢出声了。二傻的父亲说:“自从乌鸦在树上筑了窝,我们家没太平过,得把乌鸦赶走。”二傻的父亲搬来梯子,拿着竹篙爬上梯子捅乌鸦窝。树枝一根根掉下来了,乌鸦在二傻父亲的头上“呱呱”地凄叫。片刻,乌鸦窝成了地上的一堆树枝。乌鸦伤心地飞走了。这年夏天,二傻的弟弟在鄱阳湖畔玩水,脚一滑掉下了湖。站在树上的喜鹊看见了,“加加”地叫了二声。喜鹊猛地想到自己是报喜鸟,忙闭了嘴。如自己拼命地叫,那不成了报忧的乌鸦?那谁都讨厌自己。喜鹊只有看着二傻的弟弟在湖里手脚乱扑腾,头一会儿蹿出水面,一会儿沉到水里。片刻,湖面平静了。

《怀念一只叫阿黑的狗》陈永林著东方出版社

半小时的故事      何猛提着个鼓胀胀的包下了火车,出了站,却不知去哪儿,就傻傻地站着,眼神迷茫而焦虑。何猛原本是个裁缝,农闲时上门给人做衣服。但现在的人都喜欢买衣服,何猛接不到活儿。光种两亩薄田,能混个肚儿圆就不错了。何猛听说省城许多制衣厂招人,就来到了省城。   何猛不知道他已被几个人盯上了。   一个漂亮的女孩偷偷打量着何猛。这人长得太像小雄。小雄是女孩以前的男朋友。小雄是个警察,在追捕歹徒时挨了几枪,牺牲了。小雄闭眼前拉着女孩的手说:“忘了我吧,有更好的男孩值得你爱。”女孩想,要找就找个像小雄一样的男孩。何猛感到脸上烫烫的,一看,一个漂亮的女孩正含情看着他。女孩的目光同何猛的目光碰上了,女孩慌乱地收回视线,脸无端红了。女孩想,这男孩长得真英俊,不能再错过了。女孩以前已错过了几个长得像小雄一样的男孩。  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也在打量着何猛。男人是一家规模极大的公司的老板。他一见何猛就喜欢上了,这小子长得高大、英俊,看样子显然是找工作的,若让他来公司当保安,他准会愿意。他的公司目前倒不缺保安,只是那些保安一个个尖嘴猴腮,个子又矮,让他心里别扭。保安的形象就是公司的形象。他想同那个小伙子谈谈。  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指着何猛对一个平头男人说:“大哥,你看那男人怎么样?块头那么大,又一副好人相,若干活儿,警察不会怀疑他的。”平头男人看了一眼何猛说:“这小子块头倒大,不晓得长没长胆。干我们这活儿,要长着豹子胆才行。好吧,你去试试他。”   此时的何猛已感觉到有几个人盯着他看,何猛心里更焦虑了,他弄不明白这几个人为啥老看着他?那女孩难道是小姐?何猛听村里外出打工的人说,城里遍地是“鸡”,尤其在火车站,“鸡”更多。她们都宰人,不宰得你身上只剩下一条裤子决不罢休。可那女孩不像是小姐,瞧她那么爱脸红,目光那么羞怯,说她是纯洁的天使也不过分。再说那个五十岁的男人,很像个大老板,可他这个大老板为啥总盯着自己看?还有那平头,那疤脸男人,一看就不是正经人。他们不会抢自己的东西吧?自己衣着这么寒酸,又提着个包,显然是找工作的,找工作的哪有什么钱?他们的眼光不会那么差。看样子他们倒像做大坏事的坏人,还不像贼眉鼠眼的小偷。那疤脸男人朝这儿走来了。唉,管他们是什么人,还是早些离开这鬼地方好。   何猛提起包,往前走。疤脸男人喊:“哎,哎。”何猛立住了。疤脸男人手里拿着一只花瓶:“要花瓶不?”何猛摆摆手,疤脸男人不罢休:“你不买不要紧,看一下吧。这花瓶是上好的青瓷。”何猛不接花瓶,疤脸男人硬把花瓶往何猛怀里塞,花瓶掉地上碎了。比何猛矮半个头的疤脸男人抓住何猛的领子:“你赔我的花瓶,赔我的花瓶!这花瓶值块钱。”何猛苦着脸求疤脸男人:“大哥,我身上哪有块钱?块钱我倒有。”“那就赔。”何猛想,还是破财消灾吧。何猛从内衣里掏出钱包,拿了块钱递给疤脸男人。疤脸男人见何猛的钱包里还有几百块钱,就凶巴巴地说:“再给。”何猛哭了:“大哥,行行好,放了我吧。”疤脸男人说:“放你可以,你得跪下叫我一声爷。”   何猛扑通一声跪下了:“爷。”疤脸男人踹了何猛一脚:“裆里没长肉的胆小鬼!”疤脸男人又把何猛的块钱摔在何猛脸上,走了。   这一切都被那个漂亮女孩和那个五十岁的男人看在眼里。   女孩心里说,他一点儿也不像小雄。若是小雄,准会同那个疤脸男人拼个鱼死网破,决不会蔫不唧儿地跪在地上求饶。女孩极其失望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  那个五十岁的男人心里也说,这小子枉长了一副好身架,是个金玉其外、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。他还不如我公司那些尖嘴猴腮的保安。男人也叹着气走了。   疤脸男人对平头男人说:“大哥,那男人是胆小鬼。若他入了我们的伙,要是被警察抓住了,准把我们全出卖了。”   这一切发生在半个小时内。   假设何猛同那疤脸男人打起来,那么何猛的人生就得改写,他准能赢得爱情。但他是当公司的保安,还是同疤脸男人一起贩毒?倘若当那家大公司的保安,那他反抗得值,他既有了工作,又拥有了爱情。倘若他被疤脸男人拉入了伙,那他失掉的却是生命。那样的话,他还不如这样下跪求饶的好。   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   几天后,何猛没找到工作,钱用得差不多了,便回了家。何猛再没外出打过工,安心在家种田。   两年后,他同一个平常的女孩结了婚,过起了平凡的日子。

《上学的路有多远》陈永林著地震出版社

胆小鬼

胆小鬼也确实胆小,白天他一个人都不敢在家呆,怕鬼。晚上躺在床上,一听见门外有狗叫或者猫头鹰叫,或者屋内有老鼠动的悉悉索索声,就吓得拿被子蒙住头,身子不住地抖。睡在另一头的小胖踢了胆小鬼一脚,故意惊恐地喊:“胆小鬼,快看,床前站着一个鬼,鬼的手摸到你的头啦。”小胖是胆小鬼的哥哥,比胆小鬼大三岁。小胖的胆却大,不怕鬼。小胖总爱捉弄胆小鬼。胆小鬼骇出了一身汗,身子抖得更厉害了。小胖萦性下了床,用极其恐怖的声音说:“我是一个吊颈鬼,你看我血红的舌头伸出嘴外,我要吃你啦!”小胖的手又摸胆小鬼的头。被子里缩成一团的胆小鬼忍不住哭了。母亲听见胆小鬼的哭声,问:“你哭啥?”小胖说:“胆小鬼做恶梦了。”胆小鬼止了哭不出声了。胆小鬼不敢说小胖故意吓他,要不小胖更要吓他。胆小鬼尽管怕鬼,却爱听鬼的故事,胆小鬼总要小胖讲鬼的故事。小胖有一本《鬼的故事》的书。胆小鬼刚上一年级,书上的字还认不全,只有听小胖讲。那天是星期天,小胖和胆小鬼都不要上学。胆小鬼又要小胖讲鬼的故事。这回,小胖很爽快,往常胆小鬼总要求小胖很久。小胖翻开那本故事书,讲起来:“有夫妻两个,男的叫李大……后面这个字我还学过,不认得,就叫李大。女的叫周小花,两人很恩爱……李大病死了,周小花很想再见李大。一到晚上,周小花就坐在李大的坟跟,喊李大的名字。一天晚上,周小花在李大的坟前睡了。睡梦中,周小花感觉有人抚摸她,她一睁开眼,自己竟躺在一个怪物怀里,怪物的脸是青色的,牙齿长长的露在嘴外。周小花吓得尖叫一声昏过去了。周小花醒来后已是天亮了。第二天晚上周小花又去了李大的坟前。周小花又见到那个怪物。那个怪物说他就是李大。周小花主动抱住了怪物李大……”胆小鬼问小胖:“周小花不怕李大吗?她竟敢抱他。”小胖说:“当然不怕,李大是她的老公呀。”“可李大成了鬼呀。”“如果我也成了鬼,你怕吗?”胆小鬼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晚上,胆小鬼被尿憋醒了。胆小鬼踢醒了小胖:“哥,我要拉尿。”小胖说:“你去拉吧。”小胖拉亮了灯。胆小鬼拉尿回来时,小胖突然拉灭了灯,喊:“你身后有个鬼。”胆小鬼忙往床上跑,脚被门槛绊了一下,“扑”地一声跌倒在地上了。胆小鬼大声哭起来。小胖拉亮了灯,下了床,把胆小鬼抱起来:“别哭,别哭,哥错了。”胆小鬼的额头磕破了,流了许多血。小胖慌了:“好弟弟,快别哭。哥今后再不吓你了,再吓你,变成猪狗。”胆小鬼仍哭,胆小鬼的哭声惊醒了母亲。母亲见了胆小鬼一脸的血,问胆小鬼:“怎么啦?”胆小鬼说:“我拉尿,哥拉灭了灯,还说我身后有鬼……”母亲听了,狠狠一巴掌甩在小胖的脸上。胆小鬼也不哭了,母亲又打了小胖几巴掌。第二天,两人你不理我,我不理你。一直三天,两人都没说一句话。胆小鬼觉得很难受,他向母亲要了一块钱买了两包方便面。睡觉前,胆小鬼把一包方便面放在床上,拆了一包吃,他故意吃得很响。胆小鬼想,哥准会开口向他要方便面吃,那样他同小胖就说话了。可小胖一直没开口,但胆小鬼听得见小胖吞涎水的声音。胆小鬼笑了:“方便面真好吃,真香。”小胖从床上爬起来,出了门,去外面玩了。萤火虫儿在池塘边飞来飞去。小胖拿了玻璃罐,捉歇在草丛里的萤火虫。小胖在捉第十二只萤火虫时,脚下一滑,掉进池塘了。小胖大喊:“救命呀——”但水灌进了小胖的嘴,小胖再喊不出来了。胆小鬼见小胖许久没回来,就对母亲说:“哥出去玩了这么久,咋还没来?”母亲去找,喊:“小胖——小胖——”后来终于在池塘里找到了小胖。小胖装进小棺材里时,胆小鬼拿来那包方便面,放在小胖的头跟:“哥,你吃,吃……”胆小鬼一脸的泪水,“哥,你要时时来看我……”胆小鬼泣不成声了。胆小鬼很想再见到小胖,但总见不到。这天晚上,胆小鬼出了门,去了小胖的坟跟。胆小鬼说:“哥,我想见你。哥,你别担心吓我,不管你变成啥样子,我都不怕,真的不怕。”胆小鬼也躺下来了:“哥,那我睡了,我知道你也想我,我要你出来见我,我睡着了,你吓不倒我。”胆小鬼后来真的睡了。胆小鬼醒来时躺在母亲的怀里,母亲哭着说:“我被你吓死了,以为你……你咋躺在这里?你不怕?”胆小鬼摇摇头:“我想见我哥,我怎么怕自己的哥?”胆小鬼第二天就高烧,嘴里喊着:“哥,哥,我想见你……”母亲请了算命的。算命的说:“他被他哥缠上了。得在他哥的坟上撒上油菜籽。”据说在鬼的坟上撒了油菜籽,鬼得把油菜籽一粒粒地数清。若数不清,就永远做鬼,不得投胎转世。据说鬼不太会算数。坟上的油菜籽总也数不清,因而鬼一天到晚数油菜籽,没时间害别人,坟上被撒了油菜籽的鬼大多投不了胎转不了世。胆小鬼的母亲只在小胖的坟上撒了半把油菜籽。撒油菜籽时,母亲掉泪了:“小胖,你别怪母亲心狠,我不想再失去你弟弟。”胆小鬼知道了,极恨母亲。胆小鬼病好后,没上学,而是来到小胖的坟跟捡油菜籽。油菜籽藏在草丛里,极难找。胆小鬼边找油菜籽边说:“哥,我一定要把所有的油菜籽都找到,一粒也不剩。我想你早些投胎转世。”《慈善鸟》陈永林著中国社会出版社毒不死的狗

青山从畈里回来时,见院子里躺了一地的死鸡,心疼得针扎一样。又是村长那条狼狗!以往,村长那条狼狗只咬死一两只鸡,这回好,他家十几只下蛋的母鸡全让它咬死了。青山气得脸红脖子粗,哧哧地喘着粗气。女人回来时,见了一地的死鸡,腿一软,就瘫在地上了。青山把女人扶起来,叹着气说,伤心有啥用?自认倒霉!女人说,这口气我咽不下。女人把死鸡装进蛇皮袋里,拖着袋子就出门。青山说,你干啥?女人说,我要找村长评理。青山把女人拉进屋,你吃了豹子胆?你如和村长吵翻了,我们还有好日子过?女人说,我管不了那么多,村长欺人太甚了。青山说,有啥办法,有气往肚子里咽,谁叫它是村长的狗。再说,村长这条狼狗不只咬死了我们的鸡,村里哪家的鸡,那狼狗没咬死过?他们不找村长吵,我们为啥找村长吵?村里人都希望我们去跟村长吵呢。女人说,那我们家的鸡就白白让村长的狗咬死?青山说,你说咋办?女人说,拿老鼠药毒死它。青山说,我也想毒死这条狗,可万一村长发现我们毒死了他的狗,那我们就别想在村里呆下去,还是忍吧。说不定,别人会毒死它。村长的狗仍时时来青山家。青山放在桌上的菜呀饭呀,那条狗总爬上桌吃个够。青山再也忍受不了,便又想毒死村长的狗。青山买来老鼠药,放进肉包子里。青山把肉包子放在桌上的碗里,故意敞开门。村长的狗果然来了。可那条狗还没进青山的屋,就在门口倒下了。那狗口吐白沫,四脚乱蹬,浑身痉挛着。青山知道这狗是吃了人家投的老鼠药。青山忙喊女人,快泡肥皂水。女人说,你还救它?青山说,你头发长见识短。这条狗若在我们家门前死了,村长准以为我们毒死的,那我们能赔得起吗?如我们这回救活了村长的狗,村长心里会感激我们。到时我们如有事找村长,村长还不爽快帮我们办?女人泡了一脸盆肥皂水。青山掰开狗的嘴,灌进肥皂水。狗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。青山说,这狗没事了。你快去叫村长。一会儿,村长来了,村长见了躺在地上的狗,骂,这是哪个狗日的想毒死我的狗?青山脸上忙堆着笑,你这狼狗到了我家门口,就躺下了。我忙给狗灌肥皂水,幸好灌得及时,要不这狼狗没救了。这时,狼狗从地上爬起来,摇摇晃晃地跟着村长回家了。女人说,你本来说毒死这条狗,现在还救了它。村长的狗仍在村里作威作福,今天咬死东家的鸡,明天咬伤西家的小孩。村里人心里对村长的狗恨之入骨,都希望这条狗快死掉。村里人暗地都怪青山不该救了村长的狗,要不,他们家再不会受损失。因而村里人见了青山,都冷着脸。青山同他们打招呼,他们也不搭理。青山就解释,我也是没办法。村长的狗如在我家门口死了,那村长不说是我毒死的?青山把村里人全得罪了。村长的狗有灵性。青山救了它,它后来再没来青山家干过坏事。一见青山,还摇头摆尾地亲昵。可青山仍想毒死它。女人不理解,它现在不害我们,你还毒死它干吗?青山说,它不死,村里人要受更大的祸害,那村里人就更恨我们。女人说,如果村长知道我们毒死了他的狗,那咋办?青山说,村长不会再怀疑我们。我们如想毒死他的狗,那上回为啥还救它?村长的狗吃了青山放了老鼠药的包子走了。青山长长地舒了口气,这条害人的狗再不会害人了。可是第二天,村长的狗仍活得好好的。前一天,村长的狗吃了青山放了老鼠药的包子,走到牛二的门前“扑通”一声躺下了。牛二想,如这狗在我门口死了,村长不就说是我毒死了他的狗?牛二也泡了一盆肥皂水给狗灌下去。这样村长的狗又活过来了。

青山便惶惶不安的,担心村长查出来是他毒害了狼狗。青山便后悔毒害村长的狗,又怪恨救活村长狼狗的牛二了。

《幸福的疼痛》陈永林著文心出版社

雕塑

戴希尼下班途经广场时,见一楼前排了长长的队伍,有两三百人。戴希尼下了车,问队伍中的一个人:“排队干吗?”那人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“不知道还排队?”戴希尼笑了。队伍中的一个女人说:“据说是一公司送购物券。”“送多少?”那人摇摇头。戴希尼也排在队伍的最后面。寒风呼呼地狂叫,发出尖锐的口哨声。戴希尼冷得浑身发抖,不停地搓手跺脚,他想打退堂鼓,但看着前面不断缩短的队伍,又忍住了,现在退出了,就白受冻了。戴希尼身后排队的人越来越多。身后的人问戴希尼:“排队干吗?”戴希尼说:“据说是一公司送购物券。”身后的人问:“送多少?”戴希尼摇摇头说:“不知道。”“不知道还排队?若送一百元那不是白受罪吗?”戴希尼说:“别人排队我也排,既然这么多人排队,应该送的不会少吧。”前面的人移动很慢。戴希尼就对身后的人说:“你帮我守着这位置,我到前面去看看,看到底送多少购物券。若送得多,我就回来仍站这位置。”身后的人说:“你去,我替你守着位置。”戴希尼走出队伍,去了最前面。刚好一男人从公司领了东西从楼里出来。戴希尼上前问:“哎,朋友,问一下,送多少购物券?”那男人没听见一样,只诡秘、满意地笑着去了。又出来一个人,戴希尼又问,那人也聋子一样没听见,只诡秘、满意地笑。戴希尼一连问了五个从楼里出来的人,五个人都不说。戴希尼不想再问了,知道问一百个人也问不到。戴希尼就转身往回走。戴希尼想站回原来的位置,身后的许多人都说戴希尼插队。戴希尼说:“我刚刚就站在这儿,我是去问到底送多少购物券。”有人问:“送多少?”戴希尼说:“问了五个人都不说。”身后的人都不同意戴希尼站原来的位置:“谁看见你站在这儿?做个诚实人,站到队伍的最后面去吧。”戴希尼让身后的男人为他作证,男人却不出声。前面少一个人,他就能快一点领到购物券。身后的男人紧贴着前面人的后背,没戴希尼站的位置。戴希尼知道想站原来的位置是不可能了,除非强行站,那就得爆发冲突。若真冲突起来,吃亏的是自己。他面对的可是身后数百人。恶劣的天气让人的情绪极坏,若真冲突起来,数百人会活吞了他。戴希尼就对身后的男人说:“我记住你这个不诚实的人了。但愿下次别让我遇到你。”戴希尼往后走,站在队伍的最后面。下雪了,棉花团似的雪花漫天飞舞。雪花钻进领窝里,戴希尼感到冰凉凉的。前面的人移动极慢,队伍越来越长。戴希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,是妻子打来的。妻子问戴希尼在哪儿,戴希尼说在排队领购物券。妻子惊呼了起来:“我也在排队领购物券,你在哪儿?前面有多少人?不如我们排在一起,说说话,时间过得快一点。”戴希尼说:“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,反正前面的人看不到头。若插队,后面的人会吃了我们。”戴希尼想说刚才他就站不回原来的位置,差点与人动粗的事,但想到说了,妻子认为他无能,就忍着没说。戴希尼问:“你冷吗?”“冷哦,冷得手脚都麻木了,还很饿。”“别受这罪,你回家吧。”妻子断然回绝:“不行,我现在回家,那白挨饿受冻了,别担心我,我能熬得住。对了,你知道发多少购物券吗?”戴希尼说:“应该很多吧,要不不会有这么多人排队。”“我想也是。”雪越下越大,越来越密,天地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。气温越来越低,戴希尼感觉脚趾已没有感觉,再这样下去,会冻僵的。戴希尼听见后面有个人喊:“我们上当受骗了,刚才我妻子打电话说公司仅送了一百元购物券,她已领了,我们都别在这儿遭罪了,都回去吧。”可队伍中没有一个人信他的,都站在队伍里。若送一百,咋这么多人站在这儿?他准是想前面的人都回家,他就能很快领到购物券。“怎么没人信我的话?难道我妻子也对我撒谎吗?”有个人说:“那你站在那儿干吗?是真的怎么不回家?”那个人说:“我也有点不信我妻子说的话,或许她是想让我别受罪,故意骗我。”此时警笛大作,原来有人想插队,后面的人不让,双方就打起来了。为发泄情绪,越来越多的人相互打起来了,他们不知道谁打自己,也不知道要打谁,反正加入打架的人越来越多,你打我,我打你,乱打一气,看谁不顺眼就打谁。警察也越来越多。警察见难控制局面,就拿起高压水枪,对人群喷起水来。已经零下十度了,水一落在人身上就结冰。像施了魔法一样,刚才还打架的人一个个不动了。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:有挥拳的,有挥腿的,有手脚并用的,有女人相互扯头发的,有抱在一起摔跤的。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极丰富,有笑的,有哭的,有嘴巴张开似要大喊大叫的,有挨打后疼得龇牙咧嘴的……世界上没有一个雕塑家能雕出这样栩栩如生的雕塑。消息一传来,世界各地的人潮水样涌来看雕塑。

《摸秋》陈永林著九州出版社

微而字信:我喜爱的微型小说(小小说)已刊出作者名录(排名不分先后)

贾平凹、巴金、陈忠实、王蒙、阿城、王安忆、冰心、冯骥才、师陀、路翎、聂鑫森、孙春平、安石榴、凌鼎年、白小易、于德北、申平、陈毓、袁炳发、刘建超、相裕亭、周海亮、刘斌立、游睿、申弓、魏继新、王奎山、徐慧芬、刘国芳、许行、滕刚、汝荣兴、曾颖、杨晓敏、尹全生、芦芙荭、修祥明、沈宏、陈力娇、王海椿、喊雷、司玉笙、马宝山、魏永贵、蔡楠、张晓林、符浩勇、侯发山、秦俑、谢志强、孙方友、墨白、陈永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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