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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，想过年的许多结束方式，就是没想到，我的，会以这种方式打下句号。02，接到电话时，我正出门前往“长沙南”。这是16日，我写下此文时的前5天。我坐这天下午的高铁去深圳参加画展。电话是妻子打过来的。按下键，没人说话，只一片哭声。我心一沉，知道发生什么了。随后几分钟，儿子来电，也在哭，然后说了一句“外婆走了”，接着又是哭声。挂了电话，我折转身来，在阳台上坐了好久。没有眼泪，但我心里很难受。在与疾病与衰老抗争多年后，岳母娘终究向死亡认输，走到生命大限。我39年前来一个叫凤家坳的小山村教书，同年走进岳家檐下。岳母那时54岁，她以美丽、精致及仁慈，让人心生敬意。老人家视婿如子，39年里，无论我顺风或逆风，她的眼里均只有她的“女婿”，而非其他。对所有后代，她也是一碗水端平，无半点厚富薄贫，势利之分。岳母是我今年失去的第三位亲人。先是5月4日，大哥走了。在一家养老院的客房里，我和侄儿在一片死寂中给大哥擦洗身子，换上冥衣。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这样亲近大哥。我与大哥年纪相隔20年，大多时候只是过年或其它重要日子一起吃吃饭说说话，其余时间相见很少，也因此虽然是手足，但少手足之情。我当然心生悲戚，但这种悲戚更多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沉重。我在想啊，父亲、母亲、及高家我之上一辈悉数归西，现在时光的收割机开进了我们这一代的田土，在大哥身上下了第一刀。大哥不是韭菜，我们也都再无重生可能。萌芽，成长，春风春雨里，秋风秋雨中，我们就这样一天天与这世界相亲相爱，相仇相恨，直到这样的时候来临。生命，原来就是这么个事。枯叶要归于大地，这是必然。我怎么又可能想到，恰好三个月后，也是4号这一天，我的侄儿竟遇车祸身亡。他才39岁。医院太平间开出，途经石牛江镇，进入我们家所在牛田镇镇境内，忽然间天黑如漆，暴雨如注。哀乐与雨声搅在一起，车行如蚁，我们好久才驶出暴雨之中，临近我们家的老屋。望着大雨洗过的老屋，我的泪水来了。老屋生了我，迎接了我及我的哥哥姐姐，如今却以这种方式迎接我的下一辈“回来”。我更无法想象，我们兄弟中的老三，又怎能承受这人间之最大悲伤？来面对他的骨肉？况且，侄儿此时已经极不完整——他的肝脏、肾脏，已经经十字会，捐给了病床上急需肝肾的的人。决定沉重而艰难。当侄儿确认脑死亡后，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前来劝导捐献。“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”，天劫亦留完整之身，自在情理之中。我不敢作主，便与三哥商量，三哥脸黑如铁，久不说话，最后点了点头。这一刻，我看到了一种伟大。中国最底层百姓的伟大。03，地球顶多是宇宙的一粒沙石，个体更只是时代的一颗尘埃。这一年，我亲身所遭受的这操蛋的一串，无疑，也不过是大多百姓人家命运的一个缩影。只是相对来说，有点特殊而已。说难，武汉千万市民难不难？两个月封城不出，柴米油盐待救援，耳畔不时传来亲人、朋友、同事等不幸的消息，可以想见，他们过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年初。说苦，大家苦不苦？衰退恶化为全球的潮流，企业遇上最艰难的时期。开始以为是外贸业，接不到订单，发不出货。后来发现是旅游业。因为大半年根本就没有人外出。再又发现，最惨的是电影业，一年的大多时期，都在关门。同样重伤的，还有餐饮业。一家又一家关门，一店又一店门可罗雀。随之而来的，是就业的更为艰难。今年上半年，境内星巴客关家。宝马裁员人，近原员工人数的百分之二十。路虎裁一半。某银行数据显示，年，企业百分之三十的工资账号停止发放。百分之三十的企业无法为员工发放工资。数以百万计的大学生、研究生走在送外卖的路上……操鸡巴的“蛋壳”，碎成一地，让太多年轻人哭地无门。无缝不入的高利贷性质的“网贷”，让农民工、打工者，让蓝领、白领们，深陷其中，不少被逼至只差一死。于是便有长沙湘府路桥上，31岁的某汽车业销售员工，在送妻子上班后，回途中纵身一跃。有山东临沂60多岁的环卫工凌晨4点，冻毙街头。有一位又一位的原本的坚强者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腰，选择向这个世界认输。更冰冷的数字是，新冠让全球万人，告别了这个世界。这个数字，就是每9秒1人。就是说，我在我用两个小时写下这则短文的同时，将有多人和我们道别，和这个世界道别。这一年，道别一直是主题。科比坠机。马拉多纳走了，我们再也看不到那只上帝之手。我们国家，竟有36位院士此生不见，永生不见。就在我们岳麓山下，中南大学材料与工程学院教授、有中国霍金之称的金展鹏院士，也看不到新一年的曙光。我的老乡——水利专家文伏波院士，也是如此，也没有了他的。比死亡更痛苦的是，虽然为“哨声”而燃的烛火永远燃在人们心中，而荣耀的台上，却没有吹哨人的身影。我们的舞台留给了带货人，我们的观众，给带货人以激烈的掌声。还有，这一年，分裂成为年度词汇。族群分裂，国家分裂，世界分裂，思想分裂。美国大选成为全球焦点，一时间，世界只分为两种声音，反特郎普还是拥特郎普。人们在发问，是民主灯塔熄火？还是国际警察继续？或者，真给了大国崛起的机会吗？而在朋友圈中，常识与理性呈现出弱势，民粹与情绪，被肯定被强化，被衍生。多少同学、朋友本亲密无间，却因三观不一，而最终视若路人。于是，更多的时候，我们把那么多难以描述的心酸、悲苦及无奈，以点赞表达，以“正能量”附和。当撕裂到了极限，当我们自己都觉得要崩了的时候，我们选择沉默。在饭桌，在会议，在同学群老乡群朋友群，在一切公共场合。04，这一年，于我自己，基本也是失败的。单位上的成绩平平，个人创作也只有点星星之火。摆得上桌面的，是中国音协“长江之歌”征集等活动中拿了三个奖。泰顺畲歌征集拿了两个奖。中国歌词大赛在3首参赛作品入围了前50。庆幸的有，北京冬奥征集竟然有两首入选“优秀歌词”。以及前几天，《外滩的钟声》由上海音协推送参评中国音协“听见中国听见你”。这是一场高规格赛事，入选基本上无可能，但毕竟，是乡里伢子走了一趟上海滩，也算是幸运了。散文创作本是我文学创作的根本，而这一年，我竟没写几篇。年初闭关在家，开了个公号，终究因时间不够及没有找到市场的真正空档，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愧对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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