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5月7日14:00地点:上海杨浦区四平路号同济大厦A楼报告厅嘉宾:孙英刚(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副研究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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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讲坛来同济之“走进历史读懂中国”系列讲座第二场——“西周的政治遗产”将于5月21日开讲,欢迎经管校友报名参加!详情请戳这里佛塔取名“大雁”,武则天被尊为转轮王,长安名寺盛产梨花蜜……隋唐时期往往被称为中国历史的黄金时代,其醇厚博大、开放包容的精神气质,与佛教东渐有着怎样的内在联系?

隋唐时期往往被称为中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,杜希德(又名崔瑞德,著名汉学家,西方隋唐史研究奠基人,为《剑桥中国史》主编——编者注)等将其描述为“世界主义的文明,气贺泽保规(日本明治大学教授,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和东亚史——编者注)称之为绚烂的世界帝国。在其醇厚博大、开放包容的精神气质下,我们看到佛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。不论是充当精神的家园,还是对政治、社会的影响,佛教都在隋唐文明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。从首都长安,到帝国边陲,从历史舞台的中央,到沦落到社会边缘的人群,几乎都在佛光的照耀之下。通过几个历史断片,我们或可一窥佛教对于隋唐文明的意义。

大雁塔为何得名“雁”

大雁塔

历经千年风霜、至今矗立在西安的大雁塔,也曾经俯瞰着隋唐长安那座历史上的伟大都市。它是佛教在亚洲兴起与传播这一世界脉络的重要地标。它的建立,在某种意义上是中土的长安崛起成为新的世界佛教中心的象征;同时,从这里出发,佛教横渡东海,将佛光洒向日本列岛。它的宗教、思想、文化意涵,以及在整个人类文明起伏演进中的意义,清晰地刻画在历史的记忆里。

大雁塔的得名,目前最为大众称道的,是玄奘《大唐西域记》所记其在印度所闻僧人埋雁造塔的传说。然而,玄奘本人并没有把这个塔叫做雁塔。翻检初、盛唐诗文,佛教文献、官方文书等各类史料,这座佛塔的主要名字叫做“慈恩(寺)塔”、“慈恩寺浮图(屠)”、“慈恩寺西院浮屠”,比如杜甫《同诸公登慈恩寺塔》诗、高适《同诸公登慈恩寺浮屠》诗等,都如此称呼该塔。“雁塔”实际上是一种对佛塔的一般描述性文字。比如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所撰《梓州元武县福会寺碑》云:“都人狎至,瞻雁塔而欢心”;敦煌写本P.称法门寺真身舍利塔“神光分皎皎,雁塔起巍巍”。

大英博物馆藏桓娑形水晶舍利容器。年,在塔克西拉出土。同时出图的铭文意思是:“Sira在桓娑(形的容器)中保存一片佛祖的舍利,〔以此功德,〕祝愿父母获得〔更好的〕重生。”这一水晶舍利容器的造型选择桓娑,也清晰地解释了桓娑作为重要佛教信仰符号的意义。

其实,中古时代称佛塔为“雁塔”,根本原因,在于“雁”(梵音桓娑,hamsa)和佛教的密切关系。在印度哲学和文学中,大多数情况下,桓娑代表着个体的灵魂或者精神,在佛教中,多指佛陀本身或佛陀舍利,桓娑的飞翔象征着跳脱六道轮回(samsara)。在犍陀罗艺术中,桓娑常常出现。很多时候,其出现在与佛陀舍利供养有关的器物上,比如舍利容器、佛塔等,显示它跟跳脱六道轮回、涅槃等主题有关。沿着丝绸之路回到犍陀罗,我们能找到大雁塔的思想和信仰的根源。年从巴基斯坦塔克西拉(Taxila)出土了一件水晶制品桓娑形状的舍利容器;到年左右,出土于阿富汗贾拉拉巴德(Jalalabad)的一件镶嵌红宝石的金制舍利盒上,装饰着一圈伸展翅膀的桓娑。20世纪初,出土于巴基斯坦白沙瓦郊外Shāh-ji-Dherī的迦腻色伽舍利函,盖子边缘也装饰有一圈飞翔的桓娑,其中一些桓娑嘴里噙着象征胜利的花环。除此之外,我们也在新疆于阗、克孜尔等地发现了桓娑成行飞行的情况。桓娑作为与佛陀、涅槃、重生、舍利供养等佛教意涵紧密相联的符号和形象,沿着丝绸之路一路东进。一方面,不论是佛教雕塑、壁画还是舍利容器,我们都看到了桓娑成行飞行的形象;另一方面,“桓娑”被翻译为“雁”进入中土佛教的话语系统,佛塔作为保存佛陀舍利的神圣空间,被冠以“雁塔”的名称。这一名称所植根的,是佛教最基本的信仰和思想传统,闪耀着中外文化交流的光芒。

出土于Jaggayapeta的浮雕。从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出七宝,利用七宝呈现一个转轮王形象。

武则天朝堂设有哪七宝佛教在亚洲大陆的兴起与传播,不只是宗教信仰的传入与传出,也是政治意识形态的冲突与融合。佛教为世俗统治者提供了将自己统治神圣性和合法化的新理论,在中古时代政治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。

以有名的武则天为例。她在登基为帝时,加的尊号是“金轮圣神皇帝”,并且根据史料记载,她在朝堂上设置七宝,包括金轮宝(cakra)、曰白象宝(hasti)、曰女宝(stri)、曰马宝(asva)、曰珠宝(mani)、曰主兵臣宝(parinayaka)、曰主藏臣宝(grhapati),每当有重要朝会时就摆出来。为什么武则天会有这么奇怪的头衔,欧阳修等撰《新唐书》似乎认为这与阴阳五行有关,唐土德,而“武氏革命,自以为金德王”。实际上,用中土政治观念来度量,金轮如中土天子的九鼎一样,是其统治神圣性的标志。九鼎与天命相连,七宝与转轮王的身份相连,代表着不同的政治传统。这个头衔,显然是受到了佛教的影响。将中土的君主描述为转轮王,武则天并非特例,从南北朝后期到唐代,很多君主都自称或被称为转轮王。比如唐武德年间,释明槩描述李唐的建立称其“方应驾七宝而飞行,导千轮而轻举”,这就是把唐朝皇帝描述为转轮王了。

大英博物馆藏毕马兰舍利函。在其上部,每个连拱门之间,都刻画了一只伸展翅膀的桓娑。

作为转轮王标志的“七宝”,在同一时期或者更早的时期,在印度、中亚、东南亚、中国的西北,乃至安阳、长安等核心区域,都有图像留存。这些痕迹仅仅是当时丰富图画、造像极少的一部分,说明当时作为佛教主要君主论述的转轮王思想,具有广阔的地域和文化影响力。出土于Jaggayapeta的转轮王浮雕,就是用七宝环绕呈现了一个转轮王形象。此类艺术作品还有不少,比如出土于Amaravati,收藏于法国集美博物馆的转轮王浮雕;同样出土于Amaravati,收藏于大英博物馆的转轮王浮雕,则分为两个部分,上半段展现了一个站立的转轮王,下半段转轮王则呈现坐姿,被七宝环绕。这些浮雕都使用七宝来标识转轮王,在当时已经是一种常用的艺术表现手法。用七宝环绕的形式来表现转轮王,也传入中国。除了武则天在洛阳搞的七宝环绕自身的行为艺术外,在关中、邺城、敦煌等地也都发现了表现佛教转轮王的造像、浮雕和旗幡。比如目前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的北魏皇兴五年(年)造弥勒石像,其背面中间最大一块浮雕,表现的是一个飞翔的转轮王,七宝导引。在中文典籍中,转轮王也往往被翻译为“飞行皇帝”,这块浮雕也恰如其分地契合了这样一个概念的意涵。

法国集美博物馆藏转轮王浮雕,用七宝来标志一个转轮王的身份。

佛教如何影响隋唐世俗生活

大兴善寺

隋唐时期的佛教寺院,扮演着社会慈善事业枢纽、图书与知识交汇中心、交通网络等等功能。制糖术、植物栽培、椅子等发明,以及卫生习惯的改良等,都与佛教寺院有关。可以说,在很长的历史时期,佛教寺院充当了社会发动机的部分角色。这个发动机,不但提供精神家园和思想产品,而且承担了很多非宗教的功能。

佛教极大地促进了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,跟建筑有关的商业、建筑用的木材和染料的交易。佛教跟商业的关系,一直都非常密切。丝绸之路上的僧人和商队结伴同行,除了彼此提供物质、安全和精神慰藉外,佛教的网络,本身就给商业的发达提供了基础。尤其是中唐之前的都市佛教,本身就是贸易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佛教的因果等观念,也与商业精神有相通之处。精神资本在一个佛教信仰发达的社会,本身就是资本的一部分。除此之外,佛教也促进了雕塑、绘画、金银器制造、抄经乃至印刷术等各行各业的繁荣。现在我们看到的唐代辉煌的物质文化,很多都与佛教有密切关系。同时,佛教也为艺术插上了想象的翅膀,为艺术发展提供了资金等保障,佛教寺院则为艺术家们提供了一个挥洒才华的空间。

大英博物馆所藏,分为两个部分,上半段展现了一个站立的转轮王,下半段转轮王则呈现坐姿,被七宝环绕。

在佛教的影响下,长安这些大城市,在某种程度上说,是非常素食的城市。糖和蜜是佛教寺院的重要食物,对佛教僧侣的修行和日常生活具有不可低估的意义。糖为佛教徒所必需,而寺院又满足了制糖的一切条件,所以制糖术和酿蜜等,都与佛教寺院紧密连在一起。宣宗时期的长安大总持寺以梨花蜜出名,甚至贡献给皇室食用:“寺中常贡梨华蜜,其色白,其味愈常,蜡房所取者。”所谓“梨华蜜”,顾名思义,当与梨花有关,这是将种植果树与酿蜜结合起来了。刘禹锡有诗云:“何处深春好,春深兰若家。当香收柏叶,养蜜近梨花。”可见寺院(兰若)种植梨树并养殖蜜蜂在唐代并不稀见。在植物栽培上,寺院也很有成就。有些寺院以牡丹栽培著称,又比如西明寺以种植一种白色美味的茄子著称。“茄子……僧人多炙之,甚美。有新罗种者,色稍白,形如鸡卵,西明寺僧造玄院中,有其种。”

著名的迦腻色伽青铜舍利函。其盖子边缘装饰了一圈飞翔的桓娑,象征着从六道轮回中跳脱,这也是佛教的一种最基本的理想。有一些桓娑嘴上噙着象征胜利的花环。

更为重要的是,隋唐时期的佛教寺院是个开放的体系,佛光普照,不把任何人拒之围墙之外。佛教寺院在城市的大量出现,实际上是在官、民,公、私之间制造了一个公共空间。在这个公共空间里,不同阶层的人都可以进来,很多故事也在这种情况下发生。众生平等的原则和慈悲为怀的理念,让佛光能够照耀到社会的边缘。比如长安作为帝国首都,从各地来应试的举子、选调的官员、求利的商人等汇集于此,佛教寺院为他们暂时提供了精神和现实的庇佑。姚崇做到宰相,还没有自己的住宅,就住在长安的罔极寺里。落第的举子,也可寓居于佛寺中,比如许浑。隋唐时期大寺院,尤其是长安和洛阳的寺院,戒律比较严明,饮食不但不遮客僧,也允许俗人来吃饭,随僧就斋,曾是长安城的一道风景。乃至如著名的大臣韦昭度、刘瞻等年轻穷困时,都曾到寺院随僧就斋。从隋唐时期的例子来看,正是佛教寺院的开放性和包容性,促使佛教在社会生活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,通过深入生活深入人心。同济大学经管校友会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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